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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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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庭一句話因著著實有些氣惱,聲音便不算低,不說屋內沈玫,就連門外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江蔚霖手中抓著的酒壺登時便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蕭遙雙眼含笑,那笑容中摻雜了幾分莫名其妙的得逞滿足與欣慰之情,仿佛當真是一位叔叔看著自己侄兒即將喜結連理。

不過他心中自是不會對前段時間仍意圖將沈玫由自己手中奪走之人如此關心,他所欣喜的,不過是華庭只要與別的女子有進展,便更能遠離沈玫些。

藍顯不可置信向屋裏看了一眼,便聽得一聲女子厲喝,“誰要與你和親,白日做夢!”

之後烏雅公主便青著一張俏臉走了出來,見門口站著一堆人,甚至還有蕭遙,她極力忍住憤怒之下想要一馬鞭過去將所有人橫掃而空沖動。

到底礙著是在天下第一樓中,她不敢太過造次,冷哼一聲擡腿便走,一頭細辮在腰間晃蕩,伴隨著滿頭珠玉叮當聲響而去。

沈玫托腮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覺得分外有趣,她看向一時沖動將和親之事脫口而出的華庭,笑道,“你方才是真心的?”

華庭起身坐在桌沿之上扶額,“……怎麽可能。”

他方才對那烏雅公主先是沈默後又囂張態度弄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明明只用她說幾句話證詞罷了,卻千般萬般不同意,甚至搬出和親來說事,他頭腦一熱,沖動之下便說出了口,現下有些不知如何收場。

“烏雅公主雖說脾氣有些沖動,但本性卻並不壞,她若是不想,便不必強求她。”沈玫道。

在眾人矚目之下,華庭頭痛地仰頭長嘆。

蕭遙看戲一般走上前拍拍他肩膀,奈何面上幸災樂禍意味著實是掩蓋不住。

沈玫立時便打了他一肘子,蕭遙會意,收斂起面上神色,輕咳一聲,對華庭道,“此事延後,你自己看著辦便是,商討餘下計劃乃是正事。”

“說得是。”

華庭頷首,擡頭卻見江蔚霖手中拿了一個精致皮具酒壺,若他沒有看錯,那正是前些時候酒窖夥計下去巡查時對他說過少了些的西域佳釀,他之前被烏雅公主之事弄得有些心焦氣燥,如此一瞧,火氣騰得便上來了。

他沈下嗓音,“誰準你拿的?”

江蔚霖起初並未意識到華庭是在對他說話,待反應過來時滿屋子人都盯著他,以及他手中酒壺,少年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是藍大哥他……”

甫一回身,想扯住那將這酒壺硬塞給他的青年,卻不見那人蹤影,明明方才還在他身後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家主子。

他百口莫辯,一身酒氣根本隱瞞不了,滿臉苦相,“……方才藍大哥硬將這個塞給我了。”

華庭在眾人面前不便對他那熱衷玩樂的表兄有什麽斥責之言,便揮手示意無事。

四人圍著那方桌再度坐下,蕭遙先開口,“青月那邊已處理妥當,我也把控住了鄭和裕貪汙受賄,官商勾結,與吏部尚書勾連之證,若上到折子中,隨時便可在朝中掀起一波風浪,只是此事一旦發出,便再沒有收回餘地,若要斬草除根,證據自然是越充分越好。”

“貪墨一事已是大罪,我那父親不過挪了些底銀便落得那般下場,這鄭家想必也不得好,若您願意,盡可添上您外家遇害一事,皇上心中尚且掛念著夫人,必然會隨著您心意來,況且再加江南織造,只等皇後娘娘發了病,屆時一傳您水城死訊,便萬事無憂。”

江蔚霖此時說話還抱著那酒壺,華庭控制不住看了他好幾眼,這才將目光收回。

提到當今聖上,他的生身父親,他情緒總是低落深沈的。

他冷冷開口道,“若要我以母親與外祖,舅父之死當作工具,我做不到,逝者已矣,他們不應與如此不潔之事沾上關系。”

看他一雙桃花眼中神情黯淡,沈玫也不知應如何勸說。

誠然,江蔚霖提出的建議自是好的,一條罪名不夠將皇帝岳家覆滅,那便多加,直到達到崩潰底線,他們全部灰飛煙滅為止。

可要用此法,便意味著要將華庭心中傷痛再鮮血淋漓翻出來給人看一遍,她一時有些不忍心,畢竟她曾體會失去重要之人的苦楚。

蕭遙此時開口,“此時不是談論這些之時,當以大局為重。”

“你懂什麽?”華庭冷笑一聲。

“你我心中都清楚,那男人才是害死我母親與外祖舅父的殺人兇手,現在他假惺惺來認我,也不過是尋不到人繼承帝位罷了,若是當時他有心些,又怎能讓我們藍家遭受如此厄運,要用這些來博他同情,你當我華庭是什麽人?”

正當蕭遙要皺眉反駁之時,那門開了,藍顯在門外默默聽著,走進來便搶過了江蔚霖手中酒壺,灌了幾口,不知是酒亦或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眼圈竟有些紅。

“你胡扯些什麽,不願說便帶著你那些骨氣在樓中安安生生過一輩子。”

他撂下狠話,“我自會去京兆尹擊鼓鳴冤,即便無法上奏折,我也定會將事情一五一十講出,這無關乎前塵往事,若是姑母,祖父祖母與父親在地下看到你這般優柔寡斷稚拙姿態,怕是也不安生。”

華庭拍案而起,扯住他衣領,“你說什麽?”

藍顯平日裏不時現出些青年油滑之感,來汴梁後常將江蔚霖耍得團團轉,但若他唇角再沒有那笑容,板起臉來,便足以讓人異常清楚地意識到,他與華庭到底還是兄弟。

“你如今行事混沌不清,易被情緒左右,莫說是君王,我看你連漁網如何撒都不明白,硬挺著那一口氣又能如何。你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但你又可曾想過,我們親人在地下所受不白之冤,之前精心布局,都有可能毀於一旦,或者他們留有後路,便再無從下手。”

“華庭,你是要親手,往他們墓碑之上再添一抔黃土嗎?”

他毫不畏懼註視著自己已為皇子的表弟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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